第220章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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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0章

  豫章城被章江围绕,城池形状如玄武,头在南,尾在北,地下有一套设计精妙,纵横纡析的排水沟渠,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的杰作,纵然城池地势低洼,百年来都不受洪涝侵害之苦。

  这排水沟渠共有两道,一道形状如同“福”字,一道形状如同“寿”字,合起来便叫做福寿沟。

   

  江澄不想打草惊蛇,被人发现他们到了豫章,而把那位求救的仁兄转移,故而率领一行人御剑到豫章城上游不远处便改走水路,也不知是不是季节不好,豫章上游的章江渡口几乎没有船只停泊,他们寻了许久,才有一艘船靠岸。

  摇船的是个送盐去豫章的老船工,刚好可以捎带他们一程。

   

  他们乘船自上游一路顺江水而下,此时正是秋深初冬,并不是汛期,水位下降,水流不是十分湍急,放眼望去,碧绿色的江水上山岛竦峙,云雾渺渺,偶然有几群过冬的大雁飞过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冬季,江面上十分空阔,只得他们一艘船漂流。

  置身于浩浩汤汤的江水之上,魏婴不禁感叹,和这些造物主手下的山川大河相比较,自身是如此渺小,那些恩恩怨怨似乎更是不值一提,就连江澄也生出几分敬畏之感,天地不仁,万物皆是刍狗呢,又有何区别?也是这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,一样平等的渺小脆弱。

   

  “今夕何夕兮,得与王子同舟?”魏婴取出陈情,扣舷吟诵,“蒙羞被好兮,不訾诟耻。”

   

  蓝湛冰雪般的面容稍稍融化,当着众人的面,终究不敢接下魏婴这样大方的挑逗,蓝湛不答魏婴的话,粉红色的耳根却出卖了他的心思。

  江澄一副嫌弃的神色:“你有完没完?一天不这样浪就难受是不?”

   

  魏婴嘻嘻一笑道:“是,难得坐船同游,开心一些不好吗?”

  他继续敲击船舷,吟诵道:“棠棣之华,鄂不韡韡,凡今之人,莫如兄弟。”

   

  江宁道:“师伯,这是什么意思?我怎么听不懂?”

   

  魏婴道:“这意思是,你看,棠棣花开的多好,天下最亲的,莫如亲兄弟了。”

   

  江澄的表情变得很复杂,侧过脸去不看魏婴:“一把年纪了,别这么肉麻了好吗?”

   

  魏婴脸皮极厚,笑道:“有些感情,该表达还是要表达的。”

   

  摇橹的老船工边摇船边感叹:“几位公子,你们着实来的不巧,这个季节不是游玩的好时候。”

   

  魏婴眼睛瞥过船边白浪下飘过的一缕黑影,悄声对蓝湛道:“这片江水里,不干净得很,白日都有水鬼出没,这是有多脏?”

   

  蓝湛在随着江水起伏颠簸的小船上依然正襟危坐,腰板笔直,保持着十分的风度,他身子挺立如松,淡色的眼珠侧过去,随后道:“确实有异。”

   

  湿冷的西风拂面,钻入衣领,江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把上船之前脱下的外袍又穿上了身,江澄忍不住又数落道:“叫你别脱,你非要脱,着了风寒自己又受罪。”

   

  江宁和金凌不同,金凌是江澄说一句,他能顶十句,江宁却是个十足的受气包,被说了什么也往肚子里面吞,他委屈巴巴地小声辩解:“我怕坐船把衣服弄脏了……”

   

  江澄重重地叹口气:“一件衣服罢了,男子汉大丈夫,不要那么小家子气。”

   

  那船工听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,许是在船上一个人待得久了,也有些寂寞,便插话道:“这位爷儿,你这说的什么话?你家小郎君爱惜衣物是好习性,半丝半缕都是纺织娘辛辛苦苦织出来的,有钱没钱,勤俭持家总是不会错的,金山银山也不能坐吃山空呀。”

   

  江澄的脸顿时阴云罩面,但他又不能和船工一般见识,魏婴“噗嗤”一声地笑出来,揽过江宁道:“别理你爹,他就是这样子,关心一个人从来不肯好好表达。”

   

   

  小舟漂流到一处峡谷中间,这一处河段落差极大,水流也较为湍急,山壁的罅隙之间风高浪急,几人都被吹得衣袍飘舞,风满袖襟,耳边只得鼓鼓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。

   

  船工原本还算轻松惬意的神态也渐渐紧绷起来,摇橹的手也不似以前随意,魏婴道:“这位老伯,我听闻章江沿岸有豫章八景,天下闻名,四季皆有其美,不管什么季节,游人也应当络绎不绝才对,为何这江上只有我们一艘船呢?”

   

  那船工起先不答话,待得小舟行过一处危险的漩涡,出了峡谷又到了开阔的江水上,才出声道:“这我也不大了解,我只听说,这一片最近在闹水猴,许多人都改走土路了。”

   

  魏婴心道,你明知闹水猴水鬼还敢在这片水域独自来回,你这老船工胆子也是很大,不知是何方神圣?他如此怀疑,口上询问:“既如此,那老伯你为何还要在这江上呢?我们倒是有些后悔上你这条船了。”

   

  那船工侧对着魏婴,道:“还不是为了讨生计?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,这位贵人,你现在已经在船上了,怕也没用,再者说,不能因为有人噎死了就不吃饭,也不能因为有人淹死,就不下河了,你说,是不是这个理?既来之,则安之,我尽力捎你们去豫章。”

   

   

  江宁突然扯扯江澄的袖子,似乎是有话要说,江澄摇摇头,把手心打开伸到江宁跟前,也不知是否是父子连心,江宁立即会意,在他手心勾画起来,江宁在江澄手心写到:“他是术士,看船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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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江澄顺着江宁的指点看向船头,只见船头放着一个瓷碗,碗里放满了水,他原先以为是船工用来喝水的,并没有过于在意,现在想想却十分不对,船上颠簸,用碗盛水,水很容易洒出来。

  他仔细瞧瞧,这才发现不对,那碗水十分诡异,无论船怎么随着水流摇晃,那满满的一碗水都不会洒出来一滴,也不知是作何用途。

   

  江澄示意魏婴看看船头那碗水,魏婴很快也发现那碗水的奇特,这术法即便是他,也免不得啧啧称奇,方觉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心道,果真深山藏虎豹,旷野隐麒麟,天下闻名的未必是最厉害的,寂寂无闻的也有手段高超的奇人。

   

  魏婴再仔细打量那老船工,但见他须发花白,带着一顶半旧的斗笠,穿一身藏青色的短衣,绑着黑色的绑腿,其貌不扬,方脸阔口,面上都是刀刻一般的风霜痕迹,自左眼眼角到左边嘴角有一道长长的伤疤,看着倒是有些吓人,身材十分高大魁梧,动作却很是灵巧,面相虽然不十分慈善,但也没有丝毫奸邪之气,叫人想到佛家的怒目金刚。

  魏婴在他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鬼气妖气,这才稍稍放心一些,老船工似乎感觉到了魏婴对他做了什么小动作,突然转过头哈哈一笑道:“年轻人,你很有本事啊,后生可畏,你放心,老头子我非鬼非妖,更不会谋财害命。”

   

  就冲着他这豁达一笑,魏婴便直觉,此人面恶心善,并非歹徒,甚至坐在他的船上,还会莫名有一种安定感,仿佛周围的风高浪急,险恶滩涂,乃至于水妖水鬼都算不得什么了,便也哈哈笑道:“老伯,实在得罪了,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,相逢即是有缘,不妨交个朋友,敢问老伯贵姓?”

   

  老船工哈哈笑道:“老头子在江上漂泊多年,许久也未曾交朋友了,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老头,我便交你这个朋友了,免贵姓陈,行四,旁人都叫我陈四,后生高姓啊?”

   

  他话一说完,也不知是否是江风过于冷冽,江宁立刻便打了个寒颤,江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,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,江宁似乎很是害怕,怯生生地偷觑了老船工一眼,揪紧了自己父亲的袖子。

   

  魏婴拱手道:“在下姓魏,单名一个婴字,不知陈四伯船头这碗水是何意啊?前辈若是不愿告知,也无妨。”

   

  老船工笑道:“我放这碗水是讨一个吉祥,这水不洒出来,这船便不会翻,魏公子倒是坦荡,那老夫也坦荡一问,几位瞧着不是寻常人物,想必也会些御剑飞天,腾云驾雾的本事,怎不御剑而去豫章?非要舍易求难,上老头子这艘破船?”

   

  魏婴不顾江澄的眼色示意,坦荡地道:“我等是前去探查一桩疑案,不想被人察觉,这才乘船而去,敢问前辈,我们要多久才能到达豫章城?”

   

  江澄心想,魏婴还是这个性格,看到投缘的就恨不得掏心掏肺,立刻便要称兄道弟,也不管旁人是何居心,这老者十分古怪,手段了得,尚且不知是敌是友,怎么能轻易就这般交了底?江宁这般反应,也不知是因为什么,又像是害怕又像是敬畏。

   

  那自称叫陈四的老船工道:“照这个漂流的速度,前面还有座大山,要绕过去也很费时间,怕是赶到龟城就要到深夜了,怎么,你们很急吗?”

   

  魏婴道:“是,很急。”还有三日不到的时间,他们就得去排教,现在还没摸出个底细和真相来,时间确实很紧迫,他们必须速战速决,否则之前一切的努力和活动就打水漂了,或许再等久一些,那位龙陷浅滩的仁兄就一命呜呼了。

   

   

   

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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