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4章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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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4章

  面对水泽中的冲天蓝焰,蓝涣一向光风霁月,融融春水的俊颜上竟显出微微的愠怒,金光瑶见蓝曦臣原本洁白如雪的袖口染上了凄艳的鲜血,恰如雪地中的点点红梅,这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液,竟然腥气极重,直冲口鼻,金光瑶闻了,肠胃中一股恶心不适感当即泛了上来,感到脚下颤动,“烘烘”有声,如同一道洪水在青石板下流淌,金光瑶心中连道不好,这是青鳞穿山甲从地下,循着血腥气朝着他们这里过来了。

   

   

  那边江澄以被雾水打湿的紫袍吸附住大部分血雾,双手迅速收拢缠绕,将衣衫团成一团,两手之间燃起深紫色的烈焰,以紫金银线装饰的莲花纹蜀锦外袍就此付之一炬,化为焦灰,温情在上面观战,急得手心冒汗,却听得有人啧啧道:“多好的衣袍呀,上头绣的都是玫瑰紫金线,得值二十金以上吧,便这样烧了,太可惜了。”

   

   

  说话的正是爱金如命的封不平,他什么都不在乎,就是对金子特别敏感,方才在席上,环顾一圈,就两个感受:一、老金家忒有钱了,他愿意继续跪;二、江澄外袍上绣九瓣莲用的金线,是稀有的玫瑰金捻成的。

   

   

  他眼睛瞧得直发亮,一直盯着江澄的家袍看,搞得高不善都怀疑封不平是不是爱上江澄了。

   

   

  温情出身温氏,原本脾气暴躁,比江澄的娘亲虞夫人好不到哪里去,只是后来遭逢几番坎坷,性情才收敛了许多,再加上平日总让着江澄,看起来还比较平和,此刻听到了这番风凉话,心中怒火烧起,再也收敛不住脾气,当即大怒斥道:“你觉得可惜,赶明儿便送一件给你穿,前提是你要敢穿。”

   

   

  她虽然相貌算是甜美,但发起怒来,当真是一脸悍相,震得蓝愿都吓了一跳,温宁性格温和,他就以为温情也是个性格温柔的女子,就像是金凌的母亲那样,没想到温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,姐弟俩着实不大一样,他却不知道,温情这脾气,才是温家人最常见的性格,结结巴巴的温宁反而是个意外。

   

   

  西北女子同南方女子的悍气还不大一样,西南女子是悍中带着泼辣,骂起人来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娇气嗲气,即便是发怒,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,像只小野猫,而西北女子则是完全的凶悍,半点儿拐弯都没有,二十年前仙门有俗谚曰“岐山虎妇”,乃是仙门世家子弟取笑岐山温氏女子的话,隐喻温家的女子大都性情凶悍,十个有八个里头是母老虎成精了。

   

   

  高不善吓得连忙捂住封不平的嘴,赔笑道:“夫人,他就是这样,嘴上没把门。”心里却怏怏地嘀咕道:“江晚吟的婆娘真够凶的,当真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,男霸天遇上女霸天了。”

   

   

  金凌和江宁都要往金光瑶和蓝涣那里去,江澄却冷声喝道:“都别过来!往后退!”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也喊道:“快退走!把灯芯儿也拉走,越远越好!”

   

   

  冯舒语在那边大叫道:“灯芯儿!别过去!青鳞甲碰到谁便吸干谁的血,各位仙首,你们都是血肉之躯,千万不能扎堆凑在一处!”

   

   

  两位自小抚养他长大的长辈均发了话,金凌虽为宗主,但舅舅和叔叔自小在他面前的威严犹存,立即刹住了脚,还把江宁也拉住了。

   

   

  江澄将烧焦的衣衫往河中一扔,又道:“都退到上面去!符宗主,温昼,保护好妇孺。”

   

   

  金凌连忙拉着江宁反身往后奔去,符训也把仙剑拔出,退到了上面。

   

   

  金二娘子给吓得魂不附体,红菱却十分冷静,她年幼时经常跟着父亲四处走动,见惯了野教之间的火并,并不怎么惧怕打打杀杀,拉住金二娘子,说道:“母亲,别呆了,快走,这里危险!”金释也过来,拉住母亲的手臂,不等金二娘子答话,便和红菱一人一个硬是把她架走了。

   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转过去,见蓝曦臣居然还没把染血的袖子处理掉,急得额头冒汗,他真受不了蓝曦臣的慢性子了,冲着蓝曦臣怒道:“你怎么这么慢!”正要自己动手帮蓝曦臣把袖子撕了,只听得“喀喀”爆响,蓝曦臣脚下青石铺就的地面寸寸皲裂,金光瑶心如擂鼓,惊呼道:“来了!”

   

   

  “砰砰”数声,土石四溅,一只两三人高的穿山甲,冲出了地面,那穿山甲遍体青绿,猩红双目发出两点妖异朱光,张开血盆大口,直冲着蓝曦臣而来,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入腹中。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大呼道:“二哥!”身体却忽然腾空,往后挪移了数丈。

   

  电光火石间,蓝曦臣已然把金光瑶轻轻推远了数丈,自己一个侧身,迅捷无伦,快如闪电地躲过了青鳞穿山甲的攻击,青鳞穿山甲重重落地,立即回转,又对蓝曦臣穷追不舍,蓝曦臣对金光瑶道:“你们都不要下来!”又对江澄道:“江宗主,不要让阿瑶下来。”

   

   

  然后一转身便跃下了河中,青鳞穿山甲也穷追不舍,跟着他钻入了河水中。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看得心惊胆战,连声道:“二哥!二哥!”想抢步上前,江澄却一把拽住他的袖子,冷静地说道:“他是故意把青鳞穿山甲引下水的,你下去,他反而不好施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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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金光瑶急得五蕴俱焚,却也知道江澄说的没错,蓝涣故意让自己袖子沾上袁福生放出的血雾,用自己作为诱饵,把这危险的妖物给引了下去。

   

   

  这时候金光瑶是真难受了,从前他一直觉得,即便是没有蓝曦臣在他身边,他一个人也能活得不错,所以当年东窗事发,他可以抛下蓝涣,逃之夭夭,一走了之,在金光瑶看来,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,他才不会像蓝家人一样,因为感情不如意,就要死要活,作天作地的,他是个极度市侩的人,可以和蓝涣做兄弟做十几年,都不表露自己的感情,因为那样对他俩最好。

   

   

  复活以后,金光瑶其实有点儿不知道如何面对蓝涣的感情,甚至有点害怕回应,本质来说,他们两个并不是一种人,原本也不该凑在一起,金光瑶原来根本不相信爱情,他觉得爱情是世上最不靠谱的玩意儿,就像是小时候他和相思两个人用皂角水吹出来的泡沫,一戳就破了,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,母亲生前经常念这一句,却是他最嗤之以鼻的一句诗。

   

   

  两个人在一处谈情说爱,最重要的就是开心,其他的有什么好在意的?谈论那些虚妄的未来都是想太多,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烦。从这点看,他对待感情和金光善还是很像的,但他比金光善好的地方是,他不会欺负女子,也不会说一堆自己根本不能实现的承诺,更不会来硬的,男人可以风流,但不应该下流。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觉着,如果他没有遇到蓝曦臣,没有遇到秦愫,应该也会是个风流种,至少他永远做不成蓝家人那样的情种,蓝家人可以因为一段感情,要么孤独终老,要么陷入疯癫,还有直接自杀的,读蓝家的家史,金光瑶实在觉得有点接受不能,他寻思着,蓝家人是不是跟温家人一样,有点儿家族遗传的疯症,或者说是偏执,这么看不开,一点儿不像出家人的后代。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也一度觉得,蓝启仁太不值得了。不就是一个温若寒么?即使他曾经对你再好又怎么样?过去了就是过去了,闹翻了就是闹翻了,这样心心念念地揣在心里一辈子,时时刻刻地活在回忆中,有什么意义呢?

   

  金光瑶想:温若寒说的一点儿没错,蓝启仁实在太呆了,他要是蓝启仁,肯定不会在温若寒这一颗歪脖子老梅树上吊到死,而蓝忘机和蓝曦臣就是蓝启仁教出来的小小呆子,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一辈子,蓝家家训里面似乎并没有这一条,他们却依然贯彻到底。

   

   

  他有些惶恐,觉得自己没有好到让蓝曦臣非他不可的地步,这一切似乎不该是他应得的,有时候他还会胡思乱想,蓝曦臣是不是和蓝瑟似的,给温若寒下咒了?但应该没有持续二十年的情咒,要是有,温若寒早给蓝启仁下了,还用得着整天跳脚么?总之,金光瑶以前不是很能理解蓝家人的心思。

   

   

  但现在蓝曦臣忽然从他眼前不见了,彷徨无助的情绪顿时俘虏了他,这种感觉,很像是孩子离开了母亲,还有点儿像是以前他栖身的屋子屋顶被狂风给吹走了,但又殊为不同,总之,这是一种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感觉,金光瑶想,自己是不是和蓝曦臣待久了,染上了蓝家人的偏执症。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看着青烟冷雾下的迷离水波,呆呆地立在那里,一颗心突突地跳动。

   

   

  出了这等乱子,几位玄门仙首以及金江蓝三家门生,都迅速持剑围拢到河边,无数紫白金蓝的剑尖密密麻麻地对着河面,河面波光粼粼,十分平静,蓝涣和青鳞穿山甲都没有了踪影。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呆了一会儿,回过神来,见冯舒语正好站在他边儿上,一把捉住冯舒语的领子,露出少有的凶横之色,怒道:“快!快让那东西停下来!”

   

   

  冯舒语被金光瑶吓着了,缩着脖子说道:“青鳞甲一旦发动了,除非吸干一个活人的血,是停不下来的。”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冷笑道:“好,那你下去喂青鳞甲。”说着提着冯舒语的衣领,就要把冯舒语给丢下去河里。

   

   

  冯舒语连忙道:“泽芜君身上沾着的是百花蛇血酒,那是青鳞甲最喜欢的食物,方才你也看见了……是泽芜君自己主动沾上那些血的,你怎么能赖我呢?”

   

   

  计如盛黑着脸挤到两人中间,对金光瑶道:“行了,你把他丢下去也无济于事,难道,你不相信你男人的本事么?”

   

   

  金光瑶松开了冯舒语的领子,冷着脸去盯着湖面看,金凌没见过金光瑶这么寒冷的面目,乍一见了,有些犯怵,都不大敢和他说话。

   

   

  乌大小姐跟在张凤池身后过来瞧热闹,一脸矜傲之色,如高岭之花,心里却炸开了朵朵烟花,心想:“哎呀,果然是真爱呀!”

   

   

  石双鱼挤到前面,面上似乎是有些歉仄之意,闷声说道:“我下去吧。”

   

   

  这时只听得水下传来激斗之声,夹杂着青鳞甲的呼啸声,水面炸开数朵水花,江澄只觉森冷寒意扑面而来,这股寒意与方才飞廉带出的寒气还不大一样,飞廉是寒风阵阵,这寒气却是阴柔绵绵,幽冷之意却侵体彻骨,只听得“嗤嗤”数声,一道尖刺划破水面,自水下骤然冒出,众人仔细一瞧,那竟然是一道寒冰凝成的冰刺,跟着又是“嗤嗤”数声,连续十几根冰刺破出水面,皆呈犀角形状,如同妖兽背上的脊刺,如犬牙交错,森冷狰狞,气势汹汹,不过片刻,河面便竖满了冒着寒气的冰刺,如玉树琼林,冰刺之下的河水也凝聚成冰,河中央冒出一阵迷离碧光,一声长啸震天,惊动树枝簌簌摇摆,远处群雁扑腾腾四散而飞。

   

   

  绿光亮了一阵,渐渐暗淡下去,靠近岸边的蒹葭丛中,一道翩然身影浮出了水面,拨开染霜蒹葭,缓缓中走上岸来,金光瑶一望,正是蓝曦臣,他浑身湿淋淋的,乌黑发丝上滴着串串水珠,如霜冷月照在他俊秀无双的容颜上,不仅未曾减损卓然风采,反而更添清丽绝美之态,一如当年赠给金光瑶的那朵“皎月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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