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5章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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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5章

  大地被黑夜吞噬,热闹归于沉寂,莲花坞中四处静悄悄的,只余水流簌簌,山风回旋。

   

  江澄领新妇进祠堂,给父母牌位上了香,就算让父母见过新妇了。

   

  温情身上罩着那件特别贵重的珍珠衫,约等于挂了几十斤石头,因而动作极为迟缓,走起路来颤颤巍巍,跟裹了小脚似的,下跪起身,都像放慢了十倍。

   

  好好一个北方大妞,硬生生被搞成弱柳扶风的小脚老太太。

   

  温情寻思着她要天天挂着这件衫子对账本,不出一月,颈椎病和肩周炎就会找上她。

   

  江澄看出她挺难受的,就帮她把身上那堆石头卸了,岂知这衣穿易脱难,各种小搭扣星罗棋布,稍微一动,流苏就绞缠在一起。

   

  两个人四只手,弄了小半个时辰,才把所有的搭扣解开。

   

  等弄完,都快抓狂了。

   

  江澄气得面色铁青,骂道:“到底是谁搞出这种反人性设计的?”

   

  温情问:“这不是你设计的吗?”

   

  “不是。”江澄赧然道,“是江秋白出的馊主意,他说女人看见这个,一定会觉得很感动。”

   

  “我是很感动。”温情由衷道,“但……你愿意每天花一个时辰脱衣服吗?”

   

  “算了。”江澄撇撇嘴,“你拆了做别的首饰吧。”

   

  “拆了干嘛?”温情把珍珠衫收进锦盒中,“当传家宝不是挺好吗?咱们往后再吵,我就拿出来看看,就没那么气你了。”

   

  “你可得擦亮眼睛。”江澄神色陡然一沉,“和你吵嘴的,不一定是我,也可能是袁福生。”

   

  提到袁福生,江澄就恨得牙痒痒。

   

  温情把江澄的愤怒看在眼中,说:“他一定非常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选择我。”

   

  江澄负手转身,面对父母灵位,沉声道:“这个问题,表妹和聂怀桑都问过我,我回答不上来。只能说,我最需要感情慰藉的时候,你恰好出现了。虽然我可能永远无法忘记过去的伤痛,但我会尽力做一个好父亲,好丈夫。我保证,肯定不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那种错,要是犯了,我就净身出户。”

   

  说完一大串话,他就不吱声了。

   

  “你一直都很好啊。”温情知道弟弟一定是脸红了,拼命忍住笑,“只除了不要过分溺爱孩子。”

   

  江澄叹了口气,闷声道:“他去了云深不知处,我想溺爱都不成了,要不……还是过两年再说吧。”

   

  “你送他去姑苏,不仅仅是为了求学吧?”温情轻声说,“莲花坞现在很危险。”

   

  “是,于化龙说,沐澜的爹是被我爹杀死的。”江澄侧过脸,脸上打了一层淡淡的阴影,“我爹从没说过这件事,在此之前,我完全不知道有个人这样恨我。”

   

  温情也觉郁闷,黯然道:“有时就算什么都没有做,也会成为被憎恨的对象,这是几乎每个人都会面临的不得已。我见过沐澜一面,那个女人本生得很漂亮,但仇恨让她变得丑陋,并丧失了基本的人性。从受害者成为加害者,这才是最悲哀之处。”

  “那几年,我的样子也很难看吧?”江澄忽然道,“我很喜欢迁怒,恨一个人,总要连带一群。即使知道那样不对,可无法控制。”

  他说着自己性格上的弱点,语气很平静,没有愤怒,没有怨恨,也没有讥讽,仅仅在陈述事实。

  “我觉得你很英俊。”温情略想了想,答道,“因为你是第一个能把我煲的汤全部喝掉的男人。”

  江澄笑了笑。

  温情又道:“圣贤说:不迁怒,不贰过。简单六个字,世上有几人能做到?可能连蓝曦臣都不能。”

   

  当金光瑶把一套朱衣拿出来的时候,蓝涣微有讶异,问:“你早就准备好了?”

  “嗯。”金光瑶抱着朱衣,有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,不敢与蓝涣对视,“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们可以有一个简单的仪式,但最好不要让旁人知道,我怕你五叔要扎我的小人。”

  其实写春联那天,金光瑶想让蓝涣穿的是朱衣,那天是良辰吉日,适宜嫁娶,金光瑶动了和蓝曦臣办个仪式的心思。

  考虑一番后,终究还是作罢了。

  一则,他自卑,自觉配不上蓝涣,若给旁人知道,泄露出去,蓝涣又会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。

  二则,他骨子里飘摇不定,害怕无法兑现承诺。

  三则,关于当年金麟台那场婚礼的记忆过于惨烈。

  被柳文清一搅和,金光瑶只好又把这主意提出来,他发觉蓝家人对名分非常执着,总要名正言顺才痛快。果然,他一提出来,蓝涣眼里立即绽放异样的神采。

  这眼神,特别像忍耐多年的外室,守得云开见月明,终于要被扶正,总之就是扬眉吐气。

  金光瑶感觉怪怪的,他扪心自问了一下:“我有那么渣吗?”

  “有。”

  把往事捋过一回后,心房里那个代表良心的小人狠狠打了他的脸。

  金光瑶脸颊凭白一疼。

  好吧。

  浪子回头金不换。

  “婚礼……是不是不该戴白色?若虚说不吉利。”蓝涣拿过朱袍,很认真地询问宜忌。

  “谁是若虚?”金光瑶的关注点在这个陌生的名字上。

  “蓝池。”蓝涣道,“姑姑今日为他取了字。”

  “他可真行啊。”金光瑶假模假样夸了一句,肚里咕嘟咕嘟直冒酸水,这酸水主要是为蓝涣冒的,“我就纳闷了,池子哪儿比你强?怎么姑姑就这么待见他呢?”

  这章没有结束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说完,金光瑶有点儿后悔。

  他觉着自己很像崔雪霜写的低级宅斗文里欺负认祖归宗小白花,整天挑拨离间的恶毒大嫂。

  “姑姑心疼他,自小流落在外,受尽苦楚,又失了娘亲。”蓝涣比金光瑶淡定多了,“你不要和姑姑说他不好的地方。”

  “好吧……”金光瑶气闷,“我不揭露他的真面目就是了。但他要敢造你的反,我不介意实名给玄门知音投稿——我和仙门名士蓝若虚一起哭坟、扒窃、出老千、仙人跳那些年。”

   

  蓝涣失笑,好奇问:“仙人跳是什么意思?”

   

  金光瑶这才意识到,自己说漏了嘴,他一直没告诉蓝涣,当年和蓝池等人玩儿过仙人跳,因为,他就是仙人跳的女主角。

  他不怕蓝涣吃醋,但最受不了蓝涣对他装红眼大白兔。

   

  “就是跳皮筋儿,嘿嘿嘿……”金光瑶赶紧把这茬糊过去,他推着蓝曦臣进内室,“快快快,别磨蹭,快换衣服……白色确实不吉利,把抹额摘了啊……”

 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,一眼看见彼此,都有惊艳之感。

  尤其是蓝涣,那叫一个丰神俊朗,盛世美颜,妥妥的艳压全仙门。

  点上两支红烛,打开窗牗,请明月见证,二人行过夫妻之礼,虽无三媒六聘,百家见证,但神色都无比庄重认真。

  礼成后,他们久久凝视彼此,眼中脉脉,万千情愫尽在不言中。

  金麟台那场大婚后,蓝涣曾在梦境深处遐想过不止一回眼前场景,这是他从不敢宣之于口的绮念。

  彼时,他尚未预料到会成为今时今日的自己,这或许不符合大多数人对他的期待,却让他真正体味到作为一个人活着的乐趣。

  金光瑶对蓝涣左看右看,越看越喜欢,他有点儿犯花痴,揪起蓝涣衣襟,吃吃笑道:“好哥哥,你可不要这样出去,那些小姑娘看见了,一定会和我抢你,不过我不怕,她们都赢不了我。”

  “好哥哥?”蓝涣微微侧手,莞尔一笑,眸中光华闪耀,灿若星辰,他凑近金光瑶,两人鼻尖儿对着鼻尖儿,蓝涣呢喃问:“你怎么想到这样叫我的?”

  金光瑶怔了怔,瞳孔微微一缩:“虽然我向往安定,但日子过分平淡也不好,总要有点儿刺激——你不喜欢吗?不喜欢我就不叫了。”

  “我很喜欢。”蓝涣脸一偏,鼻尖儿蹭过去,两人脸颊紧紧贴合。

  他的手臂也不知不觉绕上金光瑶的腰肢,金光瑶心脏大跳一下,浑身过电般的酥麻,身子一软,依偎进蓝涣怀中。

  白墙上,两道剪影融为一体,

  金光瑶暗自恼恨自己不争气,明明已经缠绵亲近过无数次,彼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,蓝涣随意一撩拨,还是这样轻易缴械投降。

  他听见蓝涣说:“你成婚那晚,也是穿着一身红衣,我见你倒在花丛中,极想不顾一切,带你离开。我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可笑,你的眼睛总是仰望着那座高台,怎么会愿意和我走呢?”

  金光瑶再也扛不住了,他觳觫不止,动情地说:“我愿意跟你走,蓝涣,带我走,带我走……”

  他陷入魔怔,不停重复“带我走”三个字,每说一次,就把蓝涣往彻底失控的边缘推一把。

  腰肢略微一疼,然后身体腾空,待回过神来,已被蓝涣扛上肩膀。

  金光瑶看不见蓝涣的表情,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,这呼吸声又急促又凶悍,简直不像是蓝涣会发出来的声音。

  金光瑶恍然有种错觉,自己好像被一只野兽驮在背上。

  金子德帮着忙里忙外一整天,累得胳膊肘都抬不起来,一回房就脱了衣衫钻进被窝里,把自己裹成一条大青虫,忽然门外响起两声脆响,响完后,就没了动静。

  金子德怕来的是找他打麻将的,于是假装睡着,不搭理。

  过了一会儿,敲门声又响起来,还是短促的两声。

  金子德还是不搭理。

  又过了一会儿,又来两声。

  “谁啊?”金子德终于不耐出声,不情不愿地被窝里爬出来,哆哆嗦嗦打开门,一道黑影笼罩在他头顶。

  金子德眼睛圆睁,怔了片刻,然后“啪”的一声,迅速关上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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