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7章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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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7章

   

  她一定恨死我了吧。

   

  当与柳文清目光触及的一刻,金光瑶发出这样的感叹。

  今日柳文清精心打扮了一番,穿了一袭轻薄的荷叶水绿衫子,腰若约素,肩若削成,曼妙的身段尽显无疑,白玉耳垂上衔两枚翡翠耳坠子,眼波盈盈,妩媚动人。

  她倚风而立,犹如一缕冉冉碧云,其余女修今日着装选色都以庄重为主,连虞青鸾也着烟紫罗裙,独柳文清出位大胆。

  金光瑶想,她莫不是来向我示威的?

  他做贼心虚,避过目光,偷借湖面瞧瞧自己倒影,湖面上的人竟有些许陌生。

   

  眉眼含春,朱唇丰翘,领口微散,雪颈侧有点点情痕,这情痕排布破有章法,远望如在脖颈纹了一枝盛放的桃花。

   

  这孟浪形象与昔年温雅蕴藉,行止合度的仙督大相径庭。

   

  谁都能看出,他刚从一场戛然而止的情澜中走出。

   

  金光瑶失了从容,赶紧把颈后乌发拨向肩前,遮挡裸露的肌肤,然那红似春海棠的双唇却如熟透了的樱桃,娇艳欲滴,销魂摄魄。

   

  柳文清琉璃般的眼瞳中,金光瑶狼狈凌乱的倒影格外清晰。

   

  这个曾心如寒铁,杀伐果决的男人,如今被他的义兄蹂躏得凄艳而颓靡,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?

   

  残花败柳。

   

  她在心里这样唾骂着,面上笑靥如花,凝睇金光瑶,曼声道:“泽芜君,你们也来游湖?真的好巧。”

  柳文清所在的这艘画舫很漂亮,船身勾勒粉嫩并蒂莲,门上装饰水晶雁子,都象征着双双对对,是极好的彩头。

  但船上未免阴盛阳衰,除了摇船的两个门生,其余都是女子,金光瑶一一扫过去,没瞧见蓝若姑姑,瞬间没那么想死了。

  船上女子多是仙门宗主的家眷,所在家族不是云梦江氏的附属家族,就是与云梦江氏交好,剩下的则是仙门名姝,想来是温情以江氏主母的身份对这些女眷尽地主之谊。

  这些女眷大都神情呆滞,不必想也知,这一副画面,给她们带来极大的冲击。

  符夫人和她的生母陈夫人也在,陈夫人眉宇凌厉,一瞧就是个厉害女人,此刻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们,心里没准儿在骂:“不要脸的狗男男”。

  蓝涣毫无尴尬之意,款款站起,玉立于绵延莲叶间,他彬彬有礼道:“诸位夫人,小姐午好,今日在下心情甚佳,所以和阿瑶出来赏景,让诸位见笑了。”

   

  他语调中透着莫名的欢快,谁都听得出来,泽芜君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。

  金光瑶又羞又气,双手抱膝,一言不发。

  何止是见笑,简直是搞笑。

   

  呵呵。

  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
   

  脸皮恁厚,当然经得起反复摩擦。

   

  故意被捉奸在船,是想跟他一起浸猪笼吗?仙门公子的兴趣点他不太懂。

   还是符夫人见多识广,很快善睐一转,巧笑道:“是咱们误入藕花深处,扰了敛芳尊的清梦,罪过,罪过。”

  她是惯于应付风月场的女子,温柔解意,轻轻一句话,就把凝滞的气氛融开了。

  温情亦跟着笑,说:“都道楚地多悲凉之景,引动骚客愁绪,倒也未必尽然,此处荷风碧影,悠然闲适,愉悦人心,连我这爱晕船的北人也要沉醉不知归路了。”

  虞青鸾灵动双眸横飞柳文清,赏她一计眼刀,淡笑着打趣儿:“表嫂沉醉不知归路,怕不仅因荷风碧影吧?”

  船上女修中,以温情和虞青鸾身份最高,众女又知她们二人有夺夫之恨,故而只要她们谈话,就不敢插嘴,生怕说错了话,被两个女人同时记恨上。

  温情手指轻点近前一株粉嫩的唐婉莲,撩动莲瓣微微颤动,诚恳地问:“那还有什么?”

  虞青鸾掩口而笑,然后一本正经道:“一段袅袅楚腰,杏眼中的轻愁薄怨,让卿卿一见倾心,从此情根深种。”

  温情诧异,干笑问:“虞小姐……怎么知道我的字?”

  没错,卿卿这个嗲到家的名字,就是温情的字,是她爹给起的,和江澄起的那个“情情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  这个字起初是用来做名字的,她顶着这个名字,受尽了取笑,一直到十岁,她爹才在女儿的强烈要求下,把名字改了。

  温情特别不喜欢这个名字,谁敢这样叫她,她会锤爆那人的头。

  “这个就要问那个崔雪霜了。”虞青鸾幸灾乐祸地笑道,“卿卿~,表哥私下是这么叫你的吗?”

  温情虚笑:“他……没有那么嗲。”

  心里却在暗自庆幸,幸好江澄没看全那本子,不然……绝对是灾难。

  女眷们实在忍不住了,有的以袖掩口,有的以团扇掩面,有的捂着肚子,船上霎时载满银铃般的轻笑。

  确认过眼神,都是读过射日之爱的姐妹啊!

  柳文清也陪着笑,只是笑容有些勉强,仿佛脸上贴了一层面具,她对蓝涣道:“泽芜君,敛芳尊衣衫稍单薄,仔细着凉。”

   

  金光瑶依然不开口,把烂摊子丢给蓝涣,且任他自己丢脸去。

   

  “多谢提醒。”蓝涣弯下腰,捡起被纠缠中被扭成一团的外袍,抖开来,覆在金光瑶身上,这衣衫极阔大,将金光瑶整个身子都裹住了。

   

  随着震袍的动作,凝澹的白檀幽气氤氲,幽香浮动,定人心神。

   

  “太阳很暖,我并不冷。”金光瑶拘谨开口,却把卷云纹外袍往上一提,罩住头脸,背对众女,显是羞于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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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形象与当初观音庙遇见金凌一行时一模一样,引得一众女修含笑以对。

   

  女人的心肠总是比男人软些的,她们对金光瑶没大敌意,私下里还开过不少玩笑,说金光瑶给蓝涣张罗了几十次相亲都不成,最后只好亲自上阵,算为蓝涣脱单拼了。

  金光瑶两眼一黑,掩耳盗铃。

  只听背后陈夫人说:“哎呦,熏了半天儿,总算能通通鼻子了。”

  女眷们都收了声。

  温情咳嗽一声:“抱歉,婢女手脚粗,舱中瑞脑用得多了些。”

  跟着虞青鸾道:“表嫂,我还嫌那瑞脑加的少了些呢!还是姑苏白檀的格调高雅,不似那些骤起的暴发户,不论章法,只把金子一股脑儿地磨进香里,生怕旁人闻不见铜臭味儿似的。”

  她莫不是在讥讽我?

  金光瑶想。

  过去常有高门背地里嘲他是暴发户没格调,金光瑶偶尔听见了,也不生气。

  实事求是讲, 他是没格调,那些什么泼墨,飞白,瘦金,对他来说,只不过是取悦蓝涣的工具,他本身没半点儿兴趣。

  不过,他已经很久不用香了。

  金光瑶继续装死。

  岂知下一个开口的竟是秦小姨:“鹅梨帐中香是金宗主祖母和前仙督的最爱,怎么到了诸位口中,就成暴发户用的呢?兰陵金氏在诸位眼中,是暴发户吗?”

  气氛急转直下,方才还欢声笑语的画舫此时硝烟味儿十足,女人斗起来,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,不下于男人。

   

   金光瑶仔细闻了闻,果然闻见一股甜腻馥厚的香气,气味比白檀香都略重些。

  原来她们讥讽的是柳文清。

  是了,这等场合,柳文清仍用这么贵重浮靡的香料,把虞青鸾给得罪了。

  “秦姑娘,你莫急着扣罪名,我什么时候说兰陵金氏是暴发户了?是你说的。”陈夫人徐徐道,“龙袍是人人都能穿的吗?”

  她显然是打嘴仗的老手,有虞青鸾撑腰就更放肆了些:“金老夫人和前仙督身份尊贵,是名副其实的百花之王,用此天价之香,那叫相得益彰。若没那等身份,还要硬拗一个花架子,就叫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。”

   

  金光瑶莫名其妙,很想问:“我一个大男人,怎么和金夫人并列了?”

  他忍不住了,把衣服揭开,抬眸看蓝涣,只见蓝涣正望着画舫上的争端,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,唇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,全没一点儿劝架的意思。

  说白了,就是在看笑话。

  他转过去,只见柳文清眼角折射一点星光,似是颇委屈,他顿生怜惜之心,扯扯蓝曦臣衣袖:“去劝劝架吧,她一个弱女子,在修仙界无依无靠,怪可怜的。”

  岂知蓝涣沉下脸,道:“她僭越,的确不妥,受个教训也好。”

  “你认为这叫僭越?”金光瑶失笑问。

  “是。”蓝涣言之凿凿,“她叫你孟大哥,不是僭越是什么?”

  金光瑶遂放弃与蓝涣沟通。

  只听温情道:“陈夫人,旁人爱用何种香料,属个人私心,何必置喙呢?”

  “江夫人,今儿这局以你为尊,连你用的都是清淡的蔷薇香,虞小姐也不过用龙涎,某人却装扮妖冶,香飘全场。”陈夫人语带机锋,“好一个反客为主啊!”

  “母亲。”符夫人蹙眉道,“你这又是何必?”

  “就事论事罢了。”陈夫人咂咂嘴,“这里特意提醒诸位夫人,千万小心某人,管好自家丈夫,仔细被人搞得家破人亡。”

  秦文湘怒了,叱道:“分明是你侄儿自己色迷心窍,纠缠我师姐不放,我师姐开个玩笑他就当真……我们还没说什么呢,你反倒打一耙!”

  众女一听,顿时哗然。

  陈夫人的侄儿数年前忽然休妻,说是爱上了另一个女子,此生非她不娶,原配夫人被休后不堪受辱,投河自尽。

  待去求娶时,那女子又提一要求,要用蛟龙胆作为聘礼,陈夫人之侄竟真的冒险去杀蛟龙,最终葬身潭底下。

  此事闹得极大,那个害了两条人命的女子却始终没有姓名,直到今日,众人方知,此女竟是柳文清。

  “哼!”陈夫人细眉挑起,“我点名道姓了吗?你自己对号入座,可别赖我!”

  “你——”秦文湘还是嫩,吵不过陈夫人这种老将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“行了!”温情冷声道,“诸位,这局是我攒的,你们要砸我江家的场吗?”

  秦文湘和陈夫人这才住了口。

  柳文清全程神情冷漠,恍如局外人。

  一架后,大家伙儿自然没了游湖的心思,金光瑶与蓝曦臣回了屋,蓝涣把在船上没做的事都接着做了。

  这次金光瑶不是太投入,一闭上眼,眼前就浮现柳文清那双幽冷的眼睛,并产生一种错觉,好像自己和蓝涣风流快活的时候,柳文清总会在旁边偷看,简直阴魂不散。

  这种错觉令他惴惴不安,他不由拥紧蓝涣,以此让自己安心。

  待到下午,金光瑶正在喝药,蓝思追忽然上门来,说蓝珀请蓝涣过去议事,不用想也知道,准是因为池子。

  蓝涣留下蓝思追保护金光瑶,往蓝珀住处去了。

  金光瑶遣退芙蓉和荼蘼,独留他与蓝愿两人,蓝愿没有单独和金光瑶待过,略微拘谨。

  金光瑶也不多废话,问:“蓝老先生昨夜为什么没走?”

  蓝愿腼腆道:“魏先生说,如果温若寒走了,杨宗主他们不会这样老实,不妨多留几日,吓他们个够本。”

  金光瑶呵笑:“杨宗主他们知道,你是温家的后代吗?”

  蓝愿怔然,苍白着脸:“敛芳尊,你怎么……”

  “别怕,我没有恶意,也犯不着做坑自家的事儿,只想告诉你,这些年我对你也是留了情的。”金光瑶给蓝愿倒了杯茶,“你是不是该报恩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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